孙婉茹仍然意欲挽尊：“不过是个一意孤行的老人家，民变暴乱这样的话，是不是太有些危言耸听了。”

“危言耸听吗？那老人家自以为得了宝地生金的法子，若一番好意授予亲友，亲友再授远亲，远亲传及村庄，采收时间一到，田间颗粒无收，老百姓如何生活？”

孙婉茹被吓得不敢说话。

她将菌菇培育的法子偷去交给纪楚然，可纪楚然却没说明究竟要交给谁，后来她才见得曲甘绫又在材料单上补充了几行，也就是说，起先交给纪楚然的那份很有可能是个半成品。

倘若真如曲甘绫所说，那纪楚然带着漏洞百出的法子传遍整个村庄，最终造成的结果简直不敢深想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孙县主，您是一县之主，食邑百户千户都是取之于民，百姓兴则县主兴，百姓衰则县主衰。

还希望您日后能把心思多放在黎明百姓身上，不要再做些小女儿家损人不讨好的事了。”

孙婉茹眼泪汪汪，一句话也不敢回怼。

宁芝在马车上冲其招手，曲甘绫该聊的也都聊过，也便放孙婉茹离开了。

送完这永康县来的几人，曲甘绫又去温室查看了菌棒的发育情况，正巧纪楚然也在温室，寻常时候，她表现勤快，正在里头一丝不苟地给菌棒控温洒水。

曲甘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猛然喝道：“被我发现了吧！”

纪楚然吓得花容失色。

她方才见到东家送别客人，

跟孙县主说了好一阵的话，也不知道东家的这句“发现”

，是不是发现了她跟石巢村那边勾连的事。

“东家……”

曲甘绫笑盈盈：“我见到你研究的织物袋了，像那么回事，不过成本太高，还可再行改良一番。”

纪楚然心砰砰砰的乱跳，终于松了口气，“好的东家，我有时间的时候再去研究。”

曲甘绫在温室查看了一圈，故意重提百物谱的事。

“那天晚上在院子，你们是不是都看见了？”

纪楚然点头：“听说是讹钱的，如今世风日下，真是难为顾郎君的一番苦心。”

曲甘绫笑：“是呀，这天底下，风险最高的就是一番好意了。

初衷是为了解决老百姓的温饱，未收银钱，也争名利，换来的却是背刺。”

“远的不说，就说我这菌菇栽培技术吧，我跟夫君商量过了，不日就将这技术载入《百物谱》，公布给需要之人，到那时候，还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流言蜚语。”

纪楚然听了脸色顿然一变，连手里的活都顾及不到了，走到曲甘绫身边问：“公布出去？这不是东家的生存之计吗？眼下看来，正是盈利的时候呀？”

曲甘绫对她道：“是啊，可是生意哪是做的完的，若老百姓温饱尚且困难，口袋里没有闲钱，谁又来跟我们做生意呢。

该放手时需放手啊！”

纪楚然一心盯着曲甘绫的这些技术，千算万算，却没想过她会将技术直接公布

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