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瑶闻声看来，见自家院前站着两个官差，手里的稻谷不由哆嗦洒了出来，引得地上的鸡啄食。

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将装着稻谷的碗放在石头上，朝门前走过来。

孙九叶见她身形纤瘦，脸颊瘦弱无肉，一双眼睛却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，这样的人儿就像绵羊一样温顺，却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编排成狐媚模样。

“阿瑶姑娘，清晨叨扰，还请见谅。”

方瑶见她客气有礼，也礼貌问道：“两位可有何事？”

孙九叶听她说话温柔，也不自觉柔声说道：“是这样，昨日给令堂画像，其中有几处出入，今日特意前来劳烦令堂，再将这画像修缮完整。”

方瑶为难地看了一眼屋内，“家母尚在病中，恐怕不能画像，待我请出兄长与二位商量。”

方瑶朝屋里走去，孙九叶注意到她的脚有些微跛，衣摆遮住了腿肚，却将脚踝处露出来，尽管穿着鞋袜，不难看出她左脚脚踝处发肿。

方永成从屋里出来，昂首挺胸，一手负在身后，满脸高傲走来，敷衍地向二人行礼后打量着孙九叶，见她一身胡服，脸上不带妆，头上不梳髻，顿时黑下脸来。

孙九叶正要表明来意，却听他说：“你一介女流抛头露面也就罢了，竟如此倦怠，不梳妆，远钗裙，我母亲如何能让你画像？”

孙九叶瞠目结舌，审视着自己这身装扮并不不妥之处，无非就是昨夜没睡好，面容憔悴

，要说梳妆，今日这发髻是好生梳上去的，还特意扎好了，比昨日那松散的样子可好太多了。

尽管心里鄙夷，面上还是客气说道：“方公子此言差矣，画师画像凭的是本事，我要是学女儿家梳妆打扮，浓妆艳抹，那我便不是大理寺的画师，而是风俗画工了。”

这话无非是提醒他，孙九叶是大理寺的人，大理寺看的是本事，今日这画像是一定要画的。

方永成却冷笑一声，指责她道：“汝身为女流之辈，抛头露面与人画像也就罢了，如今竟然出言顶撞，实在无礼，为人者当以礼为先，你今日无礼，恕我不能将母亲交付与你。”

孙九叶狠狠吐了口气，回头看了眼衙役，衙役上前厉声呵斥道：“大胆！

我二人乃是大理寺官差，你今日将官差拒之门外，好大的胆子！

我二人奉大理寺少卿之命前来画像，莫说方氏卧病在床，就算下不得床，这画像也得画，要是放跑了凶犯，你方家三人可担待得起？”

方永成连忙跪拜，刚才的傲气全数掉在地上，“草民方才训诫女流，怠慢了官爷，这画像画便是，草民绝无阻拦之意，只是这女画师，草民无论如何信不过。”

孙九叶见他死不悔改，忍住了踢他一脚的冲动，眼下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门外。

衙役高声训斥他：“这孙姑娘是大理寺的画师，乃是大理寺少卿亲自招选，待为座上宾的画师，你区

区一介白衣竟也敢质疑少卿的本事？”

方永成连忙把头磕下去，说道：“草民绝无此意，这画像画便是。”

方永成打开院门将二人迎进来，一路对衙役点头哈腰，却对孙九叶嗤之以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