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日暮时分，孙九叶才带着三宝悠哉悠哉赶回，三宝对莫三和的厨艺赞不绝口，直到回来也依旧惦记着，“九爷，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去吃莫哥哥做的菜？”

孙九叶拍着他稚嫩的脸，笑道：“三宝要是喜欢，有空馋了便自己去，这条路可记得？”

三宝点头，为了一顿美味，即便隔着十里八乡也是值得的。

二人刚进院落，房顶上便传出声音：“吃好喝好，这便回了？”

一抬头见屋檐上坐了个人，三宝叉腰问道：“这位大叔是在房顶上练功吗？”

孙九叶道：“这哪是练功，分明是寻死，三宝我们可不能学他。”

“寻死？房梁太矮吊不死他么？为何要在房顶上寻死？”

三宝觉得这人忒奇怪，想要寻死废不着把自己摔死，临死还要爬上屋顶，不知是他奇怪还是孙九叶奇怪。

魏挚一笑，道：“你这小娃娃好生有趣，要不我带你上来看看上面的景致？”

孙九叶让三宝自行回屋背蒹葭，晚间她会抽查。

一提到抽背，三宝顿觉头大，只得灰溜溜回房。

孙九叶在院中坐下，不紧不慢理着衣摆，对檐上之人道：“阁下是嫌命长吗？”

魏挚从檐上跃下，手把折扇朝孙九叶走来，“被你瞧见了，手艺生疏了。”

“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？若想让我看不出，你大可一锤将自己砸了，不过我想你没那个本事，你还是指望投胎换一副尊容吧。”

孙九叶一

见他觉得眼熟，眼下确定了他便是顾晓峰，不过既然周澍和陆空都没说什么，那她也不便说什么。

魏挚在孙九叶身旁坐下，孙九叶道：“你大可不必用这副尊荣，你在无启门想来也没露过真容，原来那副容貌还不错，突然变成这样，白瞎了一张脸。”

魏挚轻叹，“面具下的日子我也厌倦了，若不是你将我八成真容画出，我也不至于如今顶着一张陌生脸。”

孙九叶一哼，“你做了那些缺德事，倒是我这画像的不是了，好，那我便向你道个歉，您受累再待在面具下不见天日，有空时我给您支个亮。”

孙九叶敷衍朝他拱手，魏挚也不计较，倒觉得她有趣，“重新介绍一下，魏挚，趋时若猛兽挚鸟之发之‘挚’。”

孙九叶点头，周澍要用他自有他的道理，孙九叶也不好闹得不快。

魏挚轻咳一声问道：“你便是我那侄儿心间之人？”

孙九叶奇怪地看着他，一副莫名其妙的面具下何处来的侄儿？

“你侄儿？”

“便是周澍。”

孙九叶蹭起身，气恼道：“你易容时脑子灌泥了？周少卿天人之姿，岂容你在这诋毁？”

魏挚不怒反笑道：“生气了，这是恼羞成怒，羞愧难当，你心中也该有我那侄儿吧？”

“你有毛病，我何时说我喜欢他？”

孙九叶不愿同他多说，转身便要走，魏挚追问道：“你当真不喜欢？可我听顾川说你二人一见如故，情

到浓时情不自禁……”

“你少胡说，我和少卿清清白白，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如此不堪？”

要不是孙九叶打断他，还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污秽之语来。

魏挚继续道：“清白？我那侄儿可不清白，他对你图谋不轨，有目共睹，偏生你看不出。”

“闭嘴！”

孙九叶指着他鼻子打断他，“少卿是助我在大理寺当差，念我是个女娘特殊关照了些，也有不妥吗？”

魏挚撑开折扇，颇有兴致地把玩，一边道：“关照只骗你罢了，是谁给你备点心，在贼人面前护你，又是谁力排众议招你入大理寺？小丫头，做事可得凭良心，他都对你如此照顾了，你当真不动心？”

孙九叶烦躁地握拳，一拳打在石桌上，“这些都是顾川告诉你的吧？他这是话本子看多了，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！”

“蒹葭苍苍，白露为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