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柳拂缇一瘸一拐地往外走，昭明帝的眉毛拧到了一起：“让蒋公公传个御医，想法子给你医好，你这幅样子进内狱，是要昭告天下你来了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柳拂缇尴尬屈身。

“去吧去吧……”

昭明帝摆摆手，显然是懒得看她行动不便，笨手笨脚的样子。

待她出门时，又不紧不慢再次开口：“等事情办完了，朕还在这等你下棋，下次过来，就只下棋。”

蒋公公按照旨意，先行把她送到淑兰殿，又传了张御医给她“紧急救治”

，一番折腾后，柳拂缇还真的能自行走路了，只是伤处还是隐隐有痛。

“这固板只能支撑一时，可暂保行动不受阻，要想彻底治愈，还需夫人精心休养，不可过于劳累。”

张御医一面收拾药箱，一边嘱咐。

“好，多谢张大人。”

柳拂缇笑应。

送了张御医出门，殿内也只有淑贵妃和她二人在，淑贵妃同情地看着她的腿：“没想到这么严重，待会儿本宫差人给你带些好的疗伤药，你拿回去用着。”

“多谢娘娘，民妇没什么大碍。”

柳拂缇试着在殿内走了几步。

淑贵妃坐在边上漫不经心地剥着果仁，面上却是心事重重：“陛下的身子，也不知道还能撑几时，为着今日见你，昨日进了许多药，这才勉强能起身。”

淑贵妃所言，也是柳拂缇的意料之中，见她愁眉不展，也不禁跟着叹了口气：“陛下刚刚病愈没多久，身子尚虚，又经历了这样的事，心中定然郁结憋火，想来已是心力交瘁，途生病来，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
“可本宫瞧着，陛下当是不大好了……”

淑贵妃暗暗别过头去，用帕子拭了下眼角，声音哽噎，“鹜儿刚刚立储，加上反叛一事，朝局不稳，陛下一直提着口气呢。

若哪天这口气松了，怕是大限已至……”

“尽人事，听天明，娘娘别太伤心了。”

柳拂缇安慰道。

淑贵妃深吸了一口气，点头应下后，又忽然低声嘱咐：“对了，这次陛下的事鹜儿还不知道，你可千万别说漏了。

即便是咱们并未对陛下不利，可鹜儿是个重孝的孩子，又一向独断倔强，若是知道了，定会将他父皇现在的身体状态，怪罪到咱们头上，也是为着这个原因，才没叫你同嫣儿说。”

“娘娘放心，民妇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柳拂缇谨慎答应。

一直等到天色稍暗，正是各个值守交接班的功夫，淑贵妃找人安排柳拂缇进内狱。

因是昭明帝的意思，虽无旨意，但蒋公公也竭力暗中相帮，找来一身欲卒的衣服给柳拂缇换上，将她混在送饭的狱差里面，亲自送去内狱。

初春已至，宫人们四下清扫着堆积了一整个冬日，混着雪渣的残枝落叶，即便是有风吹来，也没了冬日里刺骨的寒意，只有一阵温凉。

蒋公公带着几个狱差尽量挑鲜少有人过的路走，谁知路上竟遇到了长公主李婉莹的步辇。

按照规矩，众人只好暂且停下来，给其行礼。

“奴才给长公主殿下请安。”

李婉莹原不会在意过路的宫人，见行礼的是昭明帝身边的掌事公公，才半撩开遮帘，给了他个面子：“蒋公公要替皇兄去办差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蒋公公不愧为宫里的老人，面对李婉莹，面不改色，自然而然地往柳拂缇身前挡了挡，丝毫不显突兀。

李婉莹淡淡扫了眼他身后的狱差，和众人手上的食盒：“这是给里面那位送饭？”

“回禀长公主，陛下有旨，里面的饭事皆要老奴亲自送过去，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

蒋公公回道。

柳拂缇不敢抬头，但却能感受到李婉莹锐利的目光正从他们头顶一个个掠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