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母薨逝，葬礼自然由亦嫣这个贵妃全程操办。

在灵堂上，以亦嫣为首的嫔妃们跪在漆黑棺椁前，为皇后守灵。

亦嫣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，身后是一群低头抹泪的嫔妃在哭灵。

按理说在这种沉重且悲伤的氛围，亦嫣怎么也能落下几滴眼泪，而不是该是这副表情。

可她眼底却是毫无一丝泪光，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。

旁边的齐妃看不过去了，便伸手拉了拉亦嫣的衣角，用只有两人只能听到声音道：“欸，你好歹也哭一下啊，要不然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如何编排你这个贵妃了。”

亦嫣张了张嘴，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，可她大抵是真把皇后当朋友了，就有些做不出装哭的模样。

齐妃递上了一张浅蓝色的帕子：“给你，这上面沾了辣椒水，你要是哭不出来，就拿这个应付一下。”

亦嫣低敛了眼齐妃手中的帕子，点头接过擦了擦眼睛，这眼泪便立马涌了出来。

中途亦嫣和齐妃去更衣，齐妃唏嘘道：“没想到她会比我先一步离去了。”

亦嫣扭头幽幽了眼齐妃：“你还恨她吗？”

齐妃摇头：“人死如灯灭，我再计较，便是折磨自己。”

再说原先她恨皇后，也只是觉得是她出手害死了弘盼，可她后面想想，在府上只有两个阿哥情况下，弘盼的死，众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到皇后身上，可以皇上查案的本事，当时都查不出是皇后所为，那么应该弘盼的死应该与皇后无关。

后面怀弘昀时，她也曾认为是皇后害她落水，可这点子怀疑在弘晖救下弘昀后便烟消云散了。

她似乎也找不出与皇后的深仇大恨，之所以没能和亦嫣那般放下戒备，也皇后平心静气和睦相处，也只不过是她觉得别扭罢了。

亦嫣微微一笑：“那咱好好地送皇后最后一程吧？”

齐妃点头。

皇后梓宫移至地陵那日，胤禛下旨尊乌拉那拉谥号为孝敬皇后。

乌拉那拉皇后去世后，亦嫣总感觉什么都提不起劲儿，每日处理好宫务后，便坐下在梧桐树底下的摇篮上发呆。

这日她又无所事事地坐在摇篮上，看着从天空簌簌而落的树叶，这一看就看了一下午，甚至就连胤禛什么时候来到永寿宫，她都不知道。

直到胤禛忍不住在她身边落座，她才察觉到她身边出现那么个人。

看到胤禛的身影，亦嫣错愕唤了声“爷。”

胤禛牵起亦嫣的手，含笑道：“在想什么呢？就连旧称都喊出来了。”

亦嫣将头懒懒地靠在胤禛肩膀上：“在想咱们从前王府的日子。”

胤禛一下又一下摸着亦嫣的头：“在想皇后？”

亦嫣点了点头：“说起来，我与皇后相处的时长也不点不必您少呢。”

特别是自从胤禛登基后，他这个肝帝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，更别说是陪她了，她这不就老是找皇后她们玩吗？

不过她与胤禛都老夫老妻了，也不必如年轻时一样，要随时都要腻歪在一块，何况亦嫣也懂得家国大事的重要，断断不会因为儿女情长，耽误了胤禛的要事。

胤禛嘴角微微扬起：“我的确要感谢孝敬皇后替我陪着你。”

亦嫣冲胤禛一笑，然后又陷入了与皇后的回忆之中，仔细说来，她与皇后真正争锋相对的日子好像都没几年，而且前面她与皇后还是亦敌亦友的状态，后面她救了弘晖以后，两人的关系便开始变得融洽了，起码表面上是的，后面可能是日久见人心，假融洽也就真融洽了。

忽然，她想到什么，扭头看向胤禛：“皇后是您的结发妻子，您对她什么样的感情？”

说着又怕胤禛捡着好听的哄她：“要实话实说，不许骗我。”

这普天之下，敢用这种威胁的语气与皇帝说话的人，恐怕也就只有亦嫣的一人了。

胤禛哑然失笑，旋即宠溺道：“好，我绝不骗你。”

然后还真认真思索起他与皇后的点点滴滴，亦嫣见他神情专注，有些吃醋道：“怎么，你和皇后娘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