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惊鸿是被敲门声吵醒的，那声音规律极了，咚咚咚，三声响动不多不少。

“阿尔文？”

楚惊鸿意识还未苏醒，整个人处于迷蒙状态，他第一反应是阿尔文。

可这么晚了阿尔文为什么要过来敲门呢？

咚咚咚——

又是三声，门外的人未曾言一语。

“阿尔文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
楚惊鸿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，眼睛半睁开，睁着涣散的眼，轻轻地问道。

这次外边的人没有再敲了，但依然寂静无声，不知在做什么。

大概过了三秒，很短的时间，楚惊鸿倏地睁大眼睛，眼底的迷蒙消失，眼神无比清明。

他意识到了什么，连衣服都来不及穿，将被子一踢就要从窗子边翻出去。

与此同时，外面的人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一步。

只听得砰的一声，紧缩的门被从外一脚踹开，门板弹在墙上，发出巨大的声响，这声响大的惊人，犹如在人心上重重敲了那么一下，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显现。

“跑什么？”

赛特踹门的动作还未收回，长腿高高抬起，缓缓收回落在远处。

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令楚惊鸿生疑，楚惊鸿透过窗户瞥了眼下面的情况后，明白了对方如此自信的原因。

直属赛特管辖的亲信军队将这个小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，不仅人数上占优势，他们手上还持有先进的武器，再望天上看，天空里停了数艘中型军舰。

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，楚惊鸿在心里嗤了下，除非他有翅膀，否则别想从当前的情形下撤身离开。

既然逃不了，就只能留下来好好谈谈了。

楚惊鸿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，一边脸上重新挂起乖顺恬静的笑，温和亲切，一如往昔，他甚至向赛特打了个招呼：“太子殿下，许久不见了。”

赛特刚反手将门关上，回过身来就看到楚惊鸿假笑的样子，太过刺眼了，他忍不住呵斥道：“别笑了。”

如今已经撕破嘴脸了，还笑成那样是做给谁看？

“嗯？”

楚惊鸿状若未看到赛特难看的脸色，装傻般保持原样。

“我让你别笑了！”

一黄一蓝的异色瞳色转深，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出来。

楚惊鸿被这一声呵斥惊了下，他抬起手缓缓附上微笑的面容，摸着唇畔的笑。

唇边勾着一抹弧度，就连眼眸都是弯弯的，这是他平日里最喜欢展现出来的一种笑，每个得见这笑容的人，都能感受到如春风般的暖意。

紧接着，那笑容开始一点点的消失，直至散尽荡然无存，恢复成本来的模样

——眉目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冰冷和漠然，通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。

楚惊鸿用手使劲揉了揉脸，将最后一点笑意都抹去，他装得太久了，笑得也太久了，面部的肌肉都已经形成了虚假的记忆，时间一长，就连他自己都恍然觉得本该是如此模样，变得不像他了。

他神情间的变化是这样明显，看得一旁的赛特触目惊心。

倏地他忍不住自嘲般笑了：“原来，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？”

他想起了初见这人时，就像是这般带刺的感觉，后来相处时日一久，身上的刺逐渐软化，楚惊鸿的确是个优秀的伪装者，骗过了旁人，骗过了他，也骗过了自己，所有人都觉得这些刺已经完全软化了。

但真相很残酷，那些刺从未消失，只是暂时地蛰伏起来，用完美的伪装骗过所有人，当人沉溺至此时，就会突然冒出，刺的人鲜血淋漓，心痛不已。

楚惊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仍是那样淡淡的看着他，这样的态度已然是默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