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坐在她的床边，握住她的手，声音还有些稚嫩：“奶奶，以后我做你的眼睛，等我长大以后，我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景色都画在纸上，是山我就画高一些，水我就折出皱纹，你只要把手放在纸上，就可以感受到不同的风景。”

段斯年看着这些颇有重量的画纸，也不知道余音是怎么想办法把它们完整的邮寄过来。

……

顾来音每到一个地方，总会生出就当这是最后一站的念头，毕竟对于更喜欢待在家里的她来说，游山玩水反而是件累人的事情，但就现在而言，她的家在很遥远的地方，还回不去。

在走完了余音曾经想要去的地方，往余秀英那里寄出最后一幅画之后，顾来音又心血来潮，去看了这个世界的顾来音参加的某场钢琴比赛，结束后她等在门口，给那孩子送了一束花店最漂亮的花，当然这个最漂亮是她自己认为的。

之后顾来音又见到了刚和家里闹翻的沈音，她刚放学从学校里出来，正着急的伸手拦出租车，想要快一些到公司去练习出道曲的舞蹈。

这个时候正值高峰期，许多出租车都载有客人。

顾来音坐在副驾驶，给出租车司机指了指沈音所在的地方：“师傅，我到那里下车就行。”

至于阿Y……顾来音见不到阿Y本人，见到的是果果转播版本的阿Y，1080P高清画质。

画面中阿Y正在和一只看不出来品种的庞大动物厮杀，她假装不敌躺在地上，趁那动物上前没有防备的时候用藏在手里的小刀刺穿了它的脖子，红色的血液飞溅。

顾来音捂了捂眼睛，这种场面无论见过多少次，都很难让她适应。

她也没数究竟过了多少天，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已经分不清哪一年是哪一年了，一会儿跳跃一会儿又倒流的。

直到某个夜里顾来音被果果的呼喊声叫醒，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来回蹦哒的果果：“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。”

果果跳到她的枕边：“桑琬那边情况不太好了。”

第67章归处（1）

ICU病房前，段诚急火攻心，来回踱步，手中的屏幕被他打开了很多次，又在下一秒挫败的关上。

病房的红灯仍在亮着，空气陷入了凝滞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，段诚心里很清楚，桑琬的身体状况到了极限，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，哑声道：“我给余音打电话。”

段斯年抬了抬眼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
段诚拨通电话，可响到最后都没有人接，他又打了两个，仍是同样的结果。

段斯年揉了揉眉心：“看余音自己的意愿吧，她不想接就算了。”

“说得轻巧。”

段诚眼眶通红，连续这么久的心惊胆战让他颓丧无力：“躺在ICU的又不是你喜欢的人。”

他刚想再试一次，屏幕就跳了跳，显示是余音的电话，她把电话打来了。

段诚接起来：“余……”

那边率先开口：“您好，您是余音的家属吗？我这边是……”

段诚从一开始的忐忑慢慢转为了不敢置信，他惊惧地望向段斯年，逐渐理解不了对面人话中的意思，直到段斯年把手机从他手中拿走。

从那通电话起，两人一直都处在麻木的状态，到车祸现场，到抢救室门前，再到进行移植的手术室门前，短短半天的时间，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。

多年来固若金汤的强大心脏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不堪一击，段斯年很难形容那种从心底向上蔓延的浓烈情绪是什么，拿到警察交给他的一些余音的个人物品时，他恍然想到，那晚在车上的意见不合，竟然成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。

段斯年时常能在梦里见到她，有的时候会看到她最初肆意明媚的笑容，紧接着那双溢满笑意的双眸又会充满了失望：“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？”

往往这个时候，段斯年反而还会庆幸：不管是怨我还是骂我，总好过毫无留恋的离去，再见就只有冷冰冰的尸体。

比较难过的是醒着的时候，因为许多回忆总随着各种事情涌来，如浪潮般汹涌，淹没他的口鼻，再从眼角流出，像是要溺亡了。

半生顺遂的段斯年第一次知道了求而不得的的绝望。

……

“要走了吗？”

顾来音“嗯”

了一声。

声音刚落，顾来音眼前出现了人物面板，包括段斯年在内的四个人，好感度都达到了满值。

果果的声音似乎回到了一开始的冷漠：“宿主已成功完成全部任务，可以许下一个愿望，待愿望完成后，系统将自动与您解除契约。”

顾来音是在一片混乱中有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