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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也不知道那束火苗到底等待了多久，像一根树枝，从新生到枯萎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，等了又等，才在一只鸟的颠簸下自树上落下来，埋在落叶底下，谁也不知道它经过了多少日夜，才变成了如今一点就着的火引子。

对夏鹿音来说，这把火她等了几个月，对夏终年来说，却是历经了三个世界，她才明白自己执着的到底什么。

四目相对，她在夏鹿音玻璃似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脸。

夏终年觉得有些陌生，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坠入爱情的样子，即使那是她自己。

夏鹿音迷茫地“望”

着她，没有说话。

即使看不见，夏终年觉得她也不至于察觉不到自己被吻了，鹿音的内里是冬至，而冬至一向是极之聪明的。

夏终年的唇和手都像燃烧着一般灼热，而她的心却慢慢地凉下去。

她猜得不错，夏鹿音确实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她的迷茫是装出来的，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终年。

再一次，夏鹿音感到了上天波澜诡谲的恶意，她刚刚发誓要当一个画地为牢的好“妹妹”

，夏终年就主动跳到圈里来了，还有比这更命运弄人的吗？

她舔舔唇，露出一个“天真无邪”

的笑：“说了我吃饱了，姐姐不用把自己嘴里的喂给我。”

夏终年没出声，整个人仿佛凝固了。

夏鹿音庆幸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，才能狠下心硬着头皮将戏演下去，若是看得见，哪还管什么满天神佛，她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。

她不出声，夏鹿音只能演独角戏，她连珠似炮地说了一大堆，都是自己过去在乡下被村妇虐待，多么多么希望能有个疼自己爱自己的姐姐，又温柔，又美丽，又才华横溢，教自己吟诗作对，为自己遮风挡雨，说到最后，连她自己都信了。

那本来也不是信口胡编的话，是上辈子“夏鹿音”

真实的希冀，她越说，越觉得同记忆脱节，仿佛那并不是她自己的记忆，而是她自哪里看来的。

夏鹿音觉得，她可能并不是故事里那个众叛亲离的女人，而是一个借尸还魂的鬼，看了“她”

的故事，便以为自己是故事里的人。

这个鬼爱上了故事里真实存在的人物，所以需要遭受报应，因为她借着“夏鹿音”

的身份去接近她的姐姐，夏终年的温柔与笑容都不是给她的，是给那个已经死在了上一世的女人。

她突然悲从中来。

夏终年唤她：“鹿音。”

“不要叫我，”

她拼命摇着头，“那不是我的名字。”

夏终年依然喊：“鹿音——”

“都说了不要叫！”

夏鹿音突然暴起，伸手掐住她的脖子，“我不是夏鹿音！

不是你妹妹！

你妹妹早就死了！

早在跳崖前就死了！

你好好看看我是谁！”

夏终年依言端详了她一会，抬手摸上她的脸，轻声道：“鹿音，你哭了。”

她这样说，夏鹿音才如梦初醒地抚上自己的脸，果然触感一片湿润，她伸出舌头去舔，是咸的。

夏终年拆下她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，反过来拥抱住她：“对不起，你是不是很疼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夏鹿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仿佛对眼睛失去了控制力，泪水泉一样地往外涌，“我不知道，你为什么要道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