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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着金灿灿的桂花流口水的季节里，小羽村子里来了一对姐妹。

两个人均是十五六的年纪，生得一副好相貌，姐姐笑起来尤其喜人，据她说，两人父母皆已过世，留下遗嘱让她们来投奔村子里的外祖，几个老人相互一对，都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子人，但记不清哪年哪月搬到哪处去了。

姐妹俩倒也不惊慌，既来之则安之，请村长帮忙找了一户空置的房子买下，就此在村子里安顿下来。

小羽生得外向，做完了活总喜欢往姐妹俩屋子跑，问有没有需要帮手的粗重活计，她听家里大人说过，姐妹俩看起来就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，打个水种个地不知有多为难，能帮上漂亮姐姐的忙，她心里也欢喜。

姐姐叫夏姐姐，妹妹叫冬姐姐，小羽听别人称她们夏四姑娘夏五姑娘，还奇怪四五月都是春天，哪里来的夏和冬。

这样稀奇的一对姐妹搬进来，总有人要动些不安分的心思，村头的癞三就是一个，放出豪言要将姐妹俩一同收了。

小羽担心姐妹俩吃亏，夜里总是爬上房顶望一望她们屋里的灯火，睡觉时也是竖起耳朵，怕听漏了夏姐姐冬姐姐呼救的声音。

只是天有不测风云，没等这癞三付诸实际行动，便因为喝醉酒跑到人家牛棚里抱着牛喊美人香一个，被牛一脚踢到脑门上，从此变得疯疯癫癫，别说夏四夏五，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了。

小羽大喜，跑到姐妹俩屋里报信，却见夏姐姐正垂眼捻着一串佛珠念佛，她刚想招呼，就被冬姐姐捂住嘴拖到屋子外：“你别打搅她，一个词念不对，她又要重新念了。”

说着塞了一块糖给她。

那糖是村子里没有的货色，宝石样闪闪发光，小羽舍不得吃，捧在手里不时拿出来舔一下，仍是疑惑：“夏姐姐为什么要念佛？”

冬姐姐皱起眉头：“想念就念了，哪有什么为什么？”

“娘说只有良心不安的人才成日里念佛，”

她回头看看屋里，“夏姐姐又不像那种人。”

“别听你娘瞎说，”

冬姐姐冷冷笑，“那么说寺里的和尚也都是良心不安了？给自己念佛是良心不安，给别人念佛是求来世。”

小羽眨眨眼：“什么叫求来世？”

“来世就是下辈子，”

她道，“这辈子不如意，到死也得不到的，才要求来世，”

说着想起什么，声音缥缈，“没用的人才指望重活一次。”

小女孩听得愣愣的，没留神一只蝴蝶飞来落在了手中的糖上，呀了一声：“走开！

走开！

这是姐姐给我的糖！”

冬姐姐止住她乱挥的手：“一块糖而已，就给它吃吧。”

小羽酸溜溜：“冬姐姐，你对蝴蝶可真好。”

“小气什么，我再给你两块新的。”

小孩没心事，得了糖就高兴得什么似的，看蝴蝶也顺眼了：“我们这里的花不香，平时少见蝴蝶。”

说着闻了闻，“冬姐姐，你身上好香，是涂了什么香粉？”

她拍了拍身上：“什么香，是桂花香飘太远，你闻错了吧。”

是么，小羽缩缩鼻子，总觉得这香气不是她闻过的任何一种，又对千金小姐的说法深信了一层，心想若是帮她们多打几次水扫几次地，不知能不能也涂得这么香。

两人一大一小，一个冷淡一个热络，竟也能絮絮地说上不少话，正说着，见夏终年念完佛，自屋里走出来：“小羽来了，正好晚上留下吃饭，姐姐给你烙桂花糖饼吃。”

她顿时吸溜一下口水，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，女孩子年纪虽小，到底知道羞，红着脸跑开：“我去拿个篮子帮夏姐姐摘桂花来！”

夏终年含笑望她跑远，夏鹿音走过来：“经念完了？”

她叹了口气：“我就是瞎念，也不知管不管用，早知道在家时跟母亲多学一点。”

“差不多意思得了，”

夏鹿音说，“人家不都说心诚则灵，其他自由发挥？”

夏终年失笑：“哪有什么自由发挥的说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