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宁城下的战火刚刚熄灭，北方的当夷关，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又拉开了序幕。

“陛下，城墙上乱箭飞矢众多，太危险了，您快下城墙吧，这里有属下守着就好了。”

韩继之挡在卫伊身前，担心地劝阻道。

躲在墙垛之下双腿打颤的徐敬赶忙出言附声：“陛下，韩大人所言甚是，千金之子，不坐垂堂，咱赶快下城墙吧！”

身披玄甲，正聚精会神拉弓引弦的卫伊并没有理会二人的劝阻，“噔”

，又一个攻城的胡鞑勇士应声从云梯上坠了下去。

卫伊再次摸向箭囊，却发现十二支箭已经全部射完，风轻云淡地笑了笑，问向韩继之道：“韩大人，孤的箭法如何？”

“陛下神威，十二矢全发全中，箭法远胜末将，当世恐怕也无人能及。”

韩继之衷心赞道，引十五石弓，射二百步而百发百中，这般箭术，确实胜他许多。

轻拨了下弓弦，卫伊惋惜地叹道：“可惜，箭术再好，也终究受限于气力，拉不动那二十石的强弓，否则，我定能将贺云奴的中军大旗射落。”

韩继之有些佩服卫伊的气魄，但对卫伊的话却不置可否，引二十石，射四百步外的敌中军大旗，这实在是一个有些夸张的想法。

望着城下仍在不要命般冲来胡鞑和西荻人，卫伊的心情有些沉重，又问向韩继之道：“伤亡统计出来了吗？”

“这几日的攻守战，有三万多将士去了，至于贺云奴那边，粗略估计，至少应该死了四万多了。”

虽然敌人的损失要大很多，但韩继之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，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，他长长的吐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底下躺着的全是胡鞑和西荻人，他的幽州军根本没有参与攻城，这是要拿二蛮的人与我们换命。”

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以贺云奴的狠辣，这些胡鞑和西荻人的性命他肯定是完全不在乎的，别说一换一，就算是十换一，他也乐意继续换下去，直换到二蛮族灭为止。”

卫伊叹道。

卫伊领着十五万大军到达北部战场前线时，当夷关仍然死死地握在韩继之手中，他没有辜负卫伊的信任，替卫伊挡住了贺云奴的攻势，但，在苦战之下，他领着的七万大军也去了一大半，只剩三万多了。

更让卫伊头疼的是，贺云奴并不是单单领着幽州军南下，他还驱使了八万多的胡鞑西荻联军随行，而像攻城这种容易丢命的活计，贺云奴一概交给了胡鞑西荻，自己的幽州军丝毫不动，以至于当夷关下苦战了七日，胡鞑西荻折了四万多，京营折了三万多，他的幽州军却没有任何损伤。

这样的结果，卫伊是不能接受，也不愿继续下去的。

将手中的长弓交给了亲卫后，卫伊转身下了城墙，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量一下，找一条摆脱困境的办法。

躲在墙垛下的徐敬见卫伊转身而去，佝偻着身体紧随其后，临下城墙之时，他瞥了一眼幽州军的中军大帐，心中长叹：“陛下，您快平了这逆贼吧，臣快要被她害死了。”

此时，城下的幽州军中军大帐里也不太平静。

“贺都护，你的人在做什么？轲木哈和齐尔丹的人现在可是在前面为我们做殊死奋战，他们不帮忙也就罢了，怎么还朝自己人动手？如此下去，谁还愿意为我们卖命？”

卫桐义愤填膺地质问贺云奴道。

“自己人？”

贺云奴嗤笑了一声，看向卫桐身后的伯敢，见伯敢轻轻摇头，便知道对方已经劝过了，但，显然劝说未果。

深深地看了卫桐一眼，贺云奴心中无奈长叹：“将军，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，你这个外甥我怕是矫正不过来了。”

“这几日胡鞑和西荻出现了不少逃兵，按我大卫军法，临阵脱逃者，斩。

中军司马他们执行军法，殿下以为有什么不对吗？”

贺云奴懒得再和卫桐争辩，随口回道。

“不到七日，八万大军就死了一大半，都护，你说，他们能不逃吗？”

卫桐正色道。

见卫桐不依不饶，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，贺云奴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，他沉声道：“那殿下的意思呢？把他们换下来，让我们自己的儿郎上去攻城？”

“我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卫桐一下子被问住了，刚才轲木哈来找他求情，他听着不忍，就直接冲了过来质问贺云奴，其他的却也没细想。

“那殿下是何意思？”

贺云奴黑着脸追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