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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满地的鲜血,经过长时间的鏖战,变成了一种发褐的深紫,犹如撒了遍地的紫冈粉。
长安城外十里地,此刻尽是如此色泽的平地。
地面之上,尸首埋成了一座又一座山,魔族的,人族的,大家生前各自为战,死后具归大地。
而这场战争,胜负终于分清,终究是拥有援军的人族成了胜者。
漫天的仙魔交战,霞光满天,瑰丽残忍,衬得长安城池格外静默。
夕阳之下,城池之前,一个身穿铠甲的女子半跪在满地尸首之中,长发粘成一缕缕的丝线,贴在她艳丽的,气势十足的脸上,她手里握着一柄弦断的凤尾弓弩,尽管她已油尽灯枯,但仍旧气势逼人。
“你是沈长乐?”
沈泥远远地看着这一幕,伸手,想要抚摸她苍白疲倦的侧脸,却觉得这并没有必要,她眼神如同黑暗中的火炬,坚定,一往无前。
她并没有看向沈泥,只是定定地看着西方,她嘴唇微微颤动,似乎在说什么话。
沈泥听懂了她在说什么。
“竟然是你?”
那里站着个身穿黑金衣服的,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,他的手上提着一柄龙纹大刀,浑身浴血,气势如虹。
那男子走过来,一刀斩下。
沈泥惊醒,额间流下冷汗。
沈长乐竟死于南宫寻刀下?
这般看来沈长乐之死水很深。
可是无论是向谁打听,都能得出来一个共识:南宫寻深深思念自己的亡妻,以至于哀毁骨立,境界倒退,至今仍穿白衣,未设后宫。
这确实不像是思念之举,更像是愧疚之行,沈泥看着身边摞成堆的书简,从只言片语中揣测圣意,她静默半晌,又想到了沈长乐。
沈医仙的一生乃是修真界的惊鸿一瞥,史记洋洋洒洒数百字,只记下来她出身鬼谷,金仙大会一战成名,成为长留山护教仙尊首徒,被南宫寻求娶为大庸皇后,最终陨于长安的朱红大门前。
沈长乐,摆脱这些身份,你又是什么样的人?我与你,到底是什么关系?
不可使救世者冤屈下地。
若你有怨,我必帮你,毕竟你我缘分一场。
沈泥闭上眼睛,躺入水中,疯狂汲取瑶池水的灵气。
她泡足一日,境界稳定在了筑基三层,整个人都泡发般长胖了许多,这是因为她贪心携带了大量的灵气泡,如果她此刻掀开皮肤,能看见黑色的圆球镶嵌在肌理之间。
云巅瑶山之上的灵泉让她从未如此放松,她带着小猫走下山,视线内是万家烟火,火树银花不夜天。
今夜中秋佳节,沈泥俯视着盛景,内心微微腾升出满足感——她为百姓的安定而开心。
“小猫,人多,我抱着你如何?”
小猫见着人太多,心生不喜,她思考片刻,说道:“人太多了,我要回城隍庙去陪文秀才。”
是的,小猫有自己的家人。
沈泥有些黯淡,但还是温和回道: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你的事情忙完了记得来接我。”
小猫是只很有主见的猫,沈泥听令,目送它远离。
这个小镇离文秀才所在的镇坪县很远,名唤危象镇。
依靠运河,渔业和漕帮发达,沈泥捏了张秀美面孔,戴上斗笠,行进在人群中。
热热闹闹的人,裹着灯笼,灯谜,一切团圆美好从她身边走过。